广州城市更新：主城功能有序疏解 千年商都生猛如昔

合利天德广场的顶楼，可看到江对岸的小蛮腰

策划/孙璇 刘云

统筹/刘云 冯茵

设计/杜卉

文/羊城晚报全媒体记者 刘云 宋昀潇 实习生 金瑜

图/宋昀潇（署名除外）

随着中国城市化的快速发展，城市建设用地日趋紧张，以城市扩张为主的发展模式难以为继，大城市建设逐渐从增量时代进入存量时代。在此背景下，广州开展了十年的城市更新实践，盘活了大量低效存量用地，有力支持了广州高速发展。

进入新时代，城市发展也从过去的粗放式高速发展，进入注重精细化和品质化的高质量发展阶段。新时期下的城市更新，已经从过去简单的“三旧”改造，转向以“存量与增量联动、产业与空间结合、文化与活力并重”为特征的有机更新。

2019年，广州市提出统筹推进城市更新九项重点工作，以城市更新为核心抓手，为城市转型发展拓展新空间、增添新动能、创造新活力。近日，广州市商务局副局长林国强接受羊城晚报记者专访。

在林国强看来，实现新活力，这是广州城市发展的内在需要，一篙松劲，则退千寻；乘势而上，才能不断超越。

数十年栉风沐雨 广州力求保持优势

凯风自南，吹彼棘心。

纵览全国，广州专业批发市场规模无出其右。依托作为改革开放前沿城市的优势和“千年商都”的深厚底蕴，广州专业批发市场于上世纪80年代初期逐步自发形成一大批专业性强、总体规模大、辐射范围广的市场，涵盖皮革皮具、鞋业、纺织服装、五金建材、水产品、珠宝、茶叶、酒店用品、化妆品等经营门类，形成了享誉全国的流花服装、站西鞋材、狮岭皮革、三元里皮具、中大布匹、江南果蔬和增城牛仔服装等产业集群。

截至2019年底，广州市共有644家专业批发市场，按《中国商品交易市场统计年鉴（2019）》当中提供的分类方式来看，涉及生产资料市场、农产品市场、纺织服装鞋帽市场、日用品及文化用品市场等13个大类。

作为全国中心城市，广州集聚的大规模人群形成了强大消费能力，促进了商品流通和大规模分销，形成了完善的交通运输体系和仓储物流体系，进一步强化了广州专业批发市场对华南地区乃至全国市场的流通服务功能。

然而随着广州批发市场的发展，旧有批发市场的弊端也逐渐显现。类型雷同、交通拥堵、低端型产业密集……种种问题困扰着广州批发市场的发展。广州专业批发市场急需转型疏解，方可持续保持全国领先之位。

“通过政策引领、模式创新，推进全市专业批发市场转型升级和有序疏解非主城区功能，促进专业批发市场发展与城市定位相适应。”林国强说，事实上，这也正是广州市商务局深思熟虑后给出的疏解之策，制定广州市加快推进专业批发市场转型疏解三年行动方案（2019—2021年）》（下称“三年行动方案”），与此同时，以广州市专业批发市场转型疏解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名义配套印发了《广州市专业批发市场转型疏解工作指引（试行）》，对转型升级、转营发展、搬迁疏解、拆除关闭、规范整治等五种分类处理方式及适用对象给出指引，引导和支持专业批发市场对照自身实际情况确定转型疏解类别，并按“一场一策”原则制订转型疏解方案。

新时代领潮争先 广州释放市场活力

坐而言，起而行。

就在两年前，习近平总书记来到广州，沿街察看旧城改造、历史文化建筑修缮保护情况，提出要“注重文明传承、文化延续，让城市留下记忆，让人们记住乡愁”。历史文化是城市的灵魂，像爱惜自己的生命一样保护好历史文化遗产，要让“老城市”焕发新活力。

广州市城市更新九项重点工作，便是推进综合城市功能出新出彩，实现老城市新活力，推动习近平总书记重要讲话精神在广州落地生根的重大举措。专业批发市场转型疏解工作则是广州城市更新工作中的重要组成。

林国强告诉羊城晚报记者，广州正全力推进专业批发市场转型升级和非主城区功能有序疏解，促进全市专业批发市场高质量发展，用“绣花”功夫改善人居环境，优化空间布局，推动业态升级，为推进国际商贸中心建设提供有力支撑，为实现老城市新活力作出积极贡献。

其成绩，有目共睹。自2019年以来，全市已有累计187个专业批发市场通过转型升级、转营发展、搬迁疏解、拆除关闭、规范整治等方式完成转型疏解，与三年行动方案初步确定的385个转型疏解任务市场相比，完成进度约为48.6%，取得了阶段性成效。

在番禺，番禺区岭南电商园从专业批发市场摇身一变成直播电商基地，孵化培育直播电商人才，园区内的网红直播街已建成运营。天河区五号服装小镇则实施“互联网＋”战略，已初步建成集智能云仓、共享直播间、时尚发布中心等设施于一体的网批直播孵化基地。海珠区轻纺交易园以创意设计为引领，建设集合面料研发、服装设计、时尚发布等要素的时尚创新产业园区。广州国际轻纺城于8月28日举办“2020广州时尚论坛”，促进时尚产业与相关产业深度融合。白云区天健商业广场通过转型升级，打造天健ID CITY创意园，目前，已引入20多家高新企业，23家四上企业。

借由专业批发市场疏解转型，广州正在引领高质量发展中释放城市新活力，使园区有蝶变、产业有跃升！

老城市其命惟新 广州递交升级答卷

中流击水，不进则退。

今年年初，新冠肺炎疫情让实体产业深受波及。如何让广州专业批发市场将危机变契机，杀出重围？

“谋变，是今年专业市场生存下去的关键。”林国强说，今年以来，专业市场行业在坚决做好疫情防控工作的大前提下，各市场主体积极谋变，寻找危机中发展的新机遇。

加快线上线下融合，积极通过直播电商等新业态模式，推动市场逐步回稳复苏。与直播机构开展对接合作，建立“广州专业市场行业直播电商服务自律公约”，深化行业与直播机构之间的互信合作，规范行业直播生态。

与此同时，转型升级的步伐也在加快，打造“转型升级公共服务空间（共创空间）”，提升市场的公共配套和服务能力，积极从“物业管理方”向“现代产业服务商”转型，逐步完善研发设计、品牌推广、产业咨询、售后服务、渠道拓展、知识产权保护等上下游环节，以产业服务提升促进市场软实力建设。

下一步，广州市商务局还将在做好136家年度任务市场的转型疏解的基础上，进一步加快市场转型升级，促进重点市场园区化、集聚化发展，支持专业市场从传统交易向研发、设计、展示、出口等产业链高端环节延伸，强化综合服务功能。

林国强说：“未来，我们将充分发挥政府‘有形的手’以及市场‘无形的手’的作用，为市场改造升级和外迁疏解工作提供指导与支持，推动其市场价值链从低端向高端延伸，保持广州专业批发市场竞争优势，为实现‘老城市新活力’提供新支撑。”

紧扣老城市和超大城市发展的特点和规律，让老城市持续焕发新活力，这是广州承载的期许，亦是广州的时代使命。

高耸入云的合利天德广场

原来握手楼 如今江景楼

“改造前是握手楼，改造后是江景楼！”猎德村民李世樑兴奋地告诉记者。李世樑今年68岁了，或许是辈分高，他常被村里人尊称一声“族长”。

“2007年猎德村改造前，村居都是‘握手楼’‘一线天’，不少楼间距只有50厘米。”回忆曾经，李世樑感叹道，由于硬件基础差，即使村内再注重卫生状况，给村民的感受依然是脏、臭。就连承担运输污水粪便的排污管，都是裸露在路面。

最让人受不了的是傍晚，家家户户生火做饭所产生的烟雾无孔不入，即使关窗，依然呛人。

“抬头不见天日，天空被两旁的握手楼分割成了窄窄一条线。同时因为握手楼，治安隐患严重。”李世樑向记者回忆，每到过年前夕，便有小偷爬窗撬门，甚至有小偷一夜光顾30栋握手楼。由于治安不好，当时村民凡是贵重物品皆寄存银行，不敢在家里藏置。

转变出现在2010年，猎德村复建房完工，共有37栋楼。楼与楼的间距按照城市规划，设计在50米左右，保证通风采光。身处其间，视野开阔，一线天没了，治安问题同样解决了。

一走进复建房小区，李世樑就感觉到极大不同，“闻不到一点臭味！”李世樑的房间朝向正好是坐北朝南，坐拥一线珠江景色，“如果让我去国外我都不去，居住环境远远不及猎德，我是日日住宾馆，不对，宾馆都不一定有这样的景色！”

除了族长身份外，李世樑还有一个身份，猎德村前副书记，在猎德村委足足干了15年，参与了猎德村改造的全过程。

“猎德村改造，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缺一不可。”李世樑举起三根手指冲记者晃了晃，天时即政府支持，即政府给予优惠政策，比如融资等方面免税给予群众信心。地利则是猎德村恰处珠江新城中心地段，坐拥一线江景。人和就更关键了，对于猎德村改造，全体村民支持同意，0反对。

事实上，要全体村民支持同意，李世樑等村委人员做了巨大工作，“旧村改造是新鲜事，大部分村民信心不是很足，烂尾楼存在很多，村民们存疑先拆除再改造，万一改造不了、房子就没了、无家可归了。”为了解除村民疑虑，李世樑曾拍胸脯向全体村民保证：“如果旧房拆了新房建不起来，则我拿出我家的两栋楼补给你们！”

如今李世樑退休在家凑孙，每天早起江边晨运，下午接孙子做饭，晚上就抱着孙子在自家阳台上欣赏江边风景，“海心沙、广州塔等景色尽收眼底，整个广州最漂亮的精致就在阳台边”。

改造后的服装批发市场ARAapM西门（广州市商务局供图）

俯瞰改造前的猎德村落（受访者供图）

实地探访

猎德“变”天德 猎德村改造的收官作

在珠江北岸，你很难把目光从天德广场上移开，白色幕墙像是起航风帆，五彩灯饰像是斑斓彩虹，可以说，它是珠江沿岸最璀璨的建筑明珠。

但就在2010年前，这里还是猎德村村民们的民居，被当地人戏称“握手楼”，居住环境远不及今……

全市首创 村民自建5A写字楼

合利天德广场位于珠江新城CBD中轴，占地面积约4.9万平方米，建设面积约24万平方米。

地上由2栋高层塔楼和5层裙楼组成，内有10万平方米5A超甲级写字楼、4万平方米五星酒店、高净值生态圈公寓等商务配套。

如今已入驻100多家商家，汇聚餐饮、时尚娱乐、文化休闲等多种业态。

独一无二的地理区位，让猎德人对天德广场情有独钟。

早在2007年猎德村便开始了声势浩大的整村改造，涉及面积470多亩、8000多人，天德广场作为第三期目标早早便写在了猎德村的工作计划表中。2010年，猎德村复建安置房完成，天德项目正式启动。

与以往地产商拿地开发不同，猎德村选择自己开发天德项目，为全市首创。

深度参与此项目的广州市猎德经济发展有限公司党委书记、董事长李炽煐向记者回忆，从项目前期的设计、规划，到环保绿化等等，均是一个又一个难啃的骨头。

10年磨一剑 从前滩涂如今焕新

在羊城晚报记者采访过程中，不少参与合利天德广场项目的村干部向记者直言，比城建更难的是赢得村民们的“民心”。

李炽煐向记者回忆道，为了推动天德项目发展，猎德村两委班子成员，用了数年时间挨家挨户做群众工作，召集全体村民开村民大会，把政府优惠政策、村委思路一五一十细细讲给每个村民听。

2015年，总投资达9亿元的天德广场主体结构竣工。2018年5月，天德广场正式移交给广州合利创兴控股有限公司运营，另斥资近10亿元，投入到后续的园林绿化、机电设备等工程。

广州合利创兴控股有限公司董事兼首席执行官王堃在拿下项目后，曾站在广场珠江边留下豪言壮语：“从前滩涂今焕新，绝不负村民。”

从入场到验收，合利天德广场只用了14个月，在往常，这往往需要整整24个月。

合利天德广场的网红打卡点“一生圆满”，一对情侣正尝试拍照

24小时闭环线 网红最爱打卡地

2019年11月30日，合利天德广场正式开业，面向全球招揽合作伙伴。

项目运营方合利创兴对合利天德广场定位极高，打造24小时一站式商务社交中心，形成24小时永不落幕的闭环线。

“24小时闭环线，就是让你24小时不用走出天德，吃喝玩乐睡全打包。”值得一提的是，合利天德广场还有广州最大的电音俱乐部SPACE PLUS，王堃直言：“我们希望能深度挖掘夜经济，专注年轻人引进年轻网红餐饮品牌，希望可以将合利天德广场打造为夜间经济的网红打卡地。”

白天的合利天德广场还是广州爱情主题打卡地。

一个高高的圆环伫立在合利天德广场一角，站在圆环一米处左右，完整的广州塔占据“C位”，工作人员告诉记者，该景名为“一生圆满”。就在记者采访时，一对情侣悄悄走近圆环，十指紧扣，合影留念。

每天晚上，李世樑都会透过自家阳台，望向天德广场，在夜幕笼罩下，天德广场的霓虹彩灯璀璨耀眼，“天德广场就是猎德的标签，我非常自豪”。

李炽煐给记者算了一笔账，改造前村集体收入大部分来自工厂码头，一年不到五千万元。如今天德广场能帮全村集体收入翻上几番，“和一锤子买卖不同，天德广场是真真切切地造血，让村集体收入源源不断……”